“靜！”

溫然這一聲用上了靈力，撫慰眾人的同時又加了些威嚴意思。就在剛才，江逸已經傳音給他說明情況。冰鏡選徒是極嚴肅的事，已經因為這個丫頭哭鬧耽擱了一會兒，不能再等。江逸本來就是這第一關的監察使，有權決斷，選擇將她先行帶走安撫一下，即便是有些唐突，但也並未越權，相反還算幫了他的忙。雖無此先例，但畢竟這丫頭能看見幻境，區別些對待也不無不可。溫然雖然重禮，但並非不知變通，可見江逸剛剛對安墨說的絕對是他自己杜撰。而江逸也遠非看起來的那麽荒唐，安墨的擔心大概要白費了。當然，若是溫然知道江逸真正的打算，就不知道還會不會默許他的行為了。

總而言之，這第一關算是真正結束了。溫然心知不可再拖延時間，便說了一聲讓眾人跟上，自己便先行跑了起來。

“小丫頭，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
“奈……若琳。”小姑娘怯生生地說道。

“若琳，很好聽的名字啊。那麽，跟哥哥說說，你都看到了什麽？”

誰知不提這個還好，一說到這兒若琳又哭了起來。

江逸安慰了好一陣子才讓她收了哭聲。

“海……怪獸……島……好遠……游不到……”

聽小姑娘斷斷續續的說著，江逸大概能想象畫面，本來警言幻象就千奇百怪，這也不算稀奇，只是姑娘還小，乍一看到這樣的場景總是會害怕的，只是聽起來似乎與水有關，倒是有點意思。

“不哭了丫頭，乖，你可願入我冰鏡門下？”

若琳眨著漂亮的大眼睛，一時沒明白怎麽回事。江逸也不催促，安靜等著。

“不是要過好幾關嗎？”若琳聽懂了意思，反而有些困惑。

“你資質不錯，咱們也算有緣，想來我代師收徒，師傅老人家也不會怪罪我。丫頭，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。”江逸整理了一下衣服，挺直腰桿背過雙手：“奈若琳，我再問你一次，你可願入我臨淵谷吳松門下？”

“我願意。”若琳嚇壞了，但她不傻，正如他所說，這確實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，雖然她不知道這個名叫青松的便宜師傅是個怎麽樣的人。

“得嘞，那你現在就是我的小師妹了，我是你江逸師兄。”

“拜見師兄。”小丫頭很懂事的行了一禮。

“好好好！”江逸得意得笑了。

不知道為什麽，若琳覺得這笑容有一點……怎麽說呢……猥瑣……

“林雲，若琳呢？剛剛一眨眼的功夫好像就憑空消失了。”青山尋了個空隙找上了林雲，急忙問道。

“沒有，青山你先不要急，這裏是什麽地方你比我清楚，想來是冰鏡上師怕影響了選徒，將她帶走安撫一番，我想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取消選生資格，不要太過擔心，出谷後總能相見。”林雲安慰道。

入谷之前他們三人便商議好了，與胡伯約定了地方，胡伯會一直等到三人都回來了才會離開。幸好做了如此安排，兩人才稍稍心安了些。

青山因為最親愛的妹妹慌了陣腳，經林雲一提醒，漸漸恢覆了平時的冷靜。他是奈家當代長子，本就是這一輩中本最出色，也經常被誇讚少年老成。他突然意識到，當他離開了家族的光環，孤身暴露在這堂堂冰鏡門前之時，竟失去了所有的底氣，他突然明白了，原來，唯有自己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。既然妹妹出了變故，那麽家族的責任就讓他一力承擔好了。

“你說的對，林雲，我們走吧，不想落在隊伍後面。”此時留下的選生已經自行變成兩兩一組，跟著那位上師一起奔跑。

林雲有些詫異，剛剛青山形色匆忙滿臉慘白，下一刻又變回了最初見時那個鎮定自若的少年公子，仿佛一眨眼的時間，青山成長了一些。可林雲不知道，此時的他在別人眼中，變化要大得多。

青山冷靜下來之後，再看林雲，就是這樣的感覺。這些天的朝夕相處，他們早就熟識，他看的出來林雲心性不錯，也許是從小就生活在山林的緣故，心胸豁達。當他們幾人來到冰鏡谷試煉之時，他看起來比自己兄妹都要來得有底氣，青山認為這是成熟，也是他覺得林雲比他強的地方。可再看此時的林雲，不知為何，他居然有些仰視的感覺，好像他家中的長輩一般，不過十六七的年紀，他竟然在林雲的眼神中讀到了些滄桑，還有些莫名的深邃。青山以為是錯覺，又盯著林雲仔細看了幾眼。

“青山，怎麽了？”林雲見青山盯著自己看，不禁問道。

“沒怎麽，林雲，你知道若琳發生了什麽事嗎？她看起來頑皮其實很懂事，怎會莫名其妙的哭了起來？”青山沒有深究對林雲的那種感覺，因為有更急切的事情。

林雲心中一驚，仿佛抓住了什麽，表面卻沒有什麽變化，他暫時強迫自己不去回憶那個古怪夢境，開始快速思考眼前的事。

“青山，從前面那位冰鏡門人開始說話起，到我們飲靈茶，一共用去多少時間？”

“差不多兩柱香。”青山覺得很奇怪，畢竟大家都在一起，可看林雲不似玩笑，想來有什麽隱情。

林雲差不多能確定了，剛剛他一定進入了幻境。清醒過來之後，他就有所判斷，只是當時太過痛苦，沒有辦法細想。此時想來，剛剛他多半是在夢境之中。百十年不過是人間的一瞬，這夢做得真真是神奇無比，倒有些應了凡間的那些精怪傳說，一夢百年。可他不明白青山為何有此一問，以他的經歷來看，身處夢境之時感覺很真實，冷暖、時光、荒誕、恐怖，即使是他，經歷過生死，剛從這樣的夢境中醒來時也大為失態，何況是若琳這個小丫頭，一定是嚇壞了才是。難道每個人看到的都不相同？是了，也許每個人看到的夢境都不同，又或許有些夢境並不恐怖。

“青山，你看到的夢境是怎樣的？”

“夢境？什麽夢境？我並沒有看到？”

林雲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，難道只有一部分人才看到了幻境？他又靜下心來思考。

青山一旁看著，心中焦急，卻不敢出聲打擾，怕打亂了他的思緒。

“是這樣的……”林雲整理了一下語言，將他遇到的情形大致說了，當然隱去了具體的幻境內容，只說自己見的很恐怖，也許若琳看到的也是一樣，才會害怕。

“如此說來，倒有可能，但是，為何會夢境？”

“難道是選徒試煉的一部分？”

“應該不是，你見到了，我未見到，但我們倆都留下來了。”

兩個少年各自沈思，腳下卻依然穩步跑著。

其實，他們的猜想已經很接近事實。世人都知道靈茶辨天賦，卻不知這其中還有天擇警言之說。畢竟，得見夢境的人極少，更何況其中的大部分都入了冰鏡門下，未入門下的也不會知道其中究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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